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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浵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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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尸路》by一碗虎骨酒 值得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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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8-8 09:46:20 | 显示全部楼层
10、女人
  这时已是下午四点多钟,初秋的日头斜斜的照进电梯间,在那架青铜马车上镀上一层如水波流动般的金色,那驾车的人脸上半阴半晴,似笑非笑,像是马上要吼出一句秦腔,挥动手里的缰绳奔驰起来。电梯间巨大的落地窗外便是滚滚向东的江水,江面上小碎浪金子一般的滚动,两岸那些高楼大厦,也被太阳照得像热铁一样火红。一群鸽子在高楼间掠来掠去,叫声带起空洞的回声,在空无一人的城市上空孤零零的来回荡漾。
  我们四人都站住了呆呆的看,就像是下了班还在等电梯的白领。半晌之后,老吕才叹了口气说:“走吧,该砍柴去了。”
  砍柴是每天必须要做的工作。虽然现在食物问题越来越严重,但相比之下,燃料却是比食物更迫在眉睫的难题。在丧尸爆发的初期,城市里率先经历了一次断水断电断气的危机。当时人们被要求尽量呆在家里不要出门,很多人虽然在家里准备了大量的存粮,但是天然气一断,就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把食物弄熟,大部分家庭连个能烧柴火的简易炉子都没有,而且城市里的单元套房也根本没有让人在室内点火的功能,光光那些燃烧不完全冒出的浓烟就能把人活活呛死,所以那段时间,几乎每家每户都在阳台上搭起篝火,整个城市上空都弥漫着一股烧轮胎的皮臭味。
  也是在那段时间,我算是明白了生一堆火有多么的难,还有把一壶水烧开需要多么大的一堆柴火,但是我至今都搞不明白要把一锅生米煮成熟饭既没有烧焦也没有夹生需要什么样的火候,一般我烧出来的饭基本都是锅底是焦的,上面是夹生的。而且我们这一拨人里,除了冯伯和大力,其他人都是一样,只会煮夹生饭,我觉得不用电饭锅煮米饭这门手艺只怕是要失传了。
  但是即使是夹生饭也很快就没有了。一开始人们烧书报杂志,后来烧木制家具,再后来烧衣服、沙发、床垫……总之,哪怕是家底殷实的富裕之家,家里藏的家伙事也顶多烧了一两个礼拜。在这之后,人们不得不冒险离开家门,出去寻找燃料,但钢筋水泥的城市里哪里来这么多燃料?仅有的小区绿化带、马路两边的行道树、不多的公园里的树木,马上就被人抢夺干净,人们不得不去更远的郊区,很多人在这个过程中被丧尸咬中,然后又回到家感染自己的亲人……
  我和三毛、道长在起初的逃亡日子里,最舒适的一段时间是在一个古董家具店里渡过的,那里面塞的满满当当的红木家具让我们开开心心的烧了一个多礼拜。其中一张明朝的海南黄花梨拔步床让我们足足烧了三天!
  道长说不同的木柴会给食物带来不同的风味,紫檀四平八稳,中正平和,黄花梨儒雅飘逸,酸枝则带了一点野趣,还有淡淡的果香……我说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烧出来的饭都是夹生的!
  而现在老吕所谓的“砍柴”,就是去类似我们今天一早一晚进入的那种要不家里没人,要不主人很早就丧尸化的房子里,把还保留着的木制家具拆散带回去。鉴于最后的这间豪宅是在28楼高的顶层,我们自然选择了早上进入的第一户人家。
  砍柴的过程没什么可说的,无非毫无技术含量的暴力破解,无论这些家具是欧式、美式、古典、新古典、中式、新中式……最终都统统劈砍成长条式;无论它是橡木、榆木、水曲柳、红豆杉、鸡翅木、核桃木……最后都沦为一根烧火棍;无论它的雕花多么繁复,纹路多么华丽,我们对它的评价只有两个——经烧的和不经烧的。“木头嘛,就是用来烧火的。”哲学家兼小偷老吕一句话就把事物化为本源状态。
  毋庸置疑,我们更喜欢实木家具,因为它密度大,更耐烧,燃烧起来烟气也小。而相对的板式贴皮家具,一来过火速度太快,不经烧,二来这些胶合板、大芯板、三聚氰胺板、贴面板都有一些化学成分在里面,有些劣质的板材烧起来甚至能让人涕泪交加、闻之欲呕。“看来不管在什么时候,环保问题都是大问题!”这次总结的是已故神秘学研究者道长李全道先生。
  这方面今天收获颇丰,楼下的这户人家虽然比不上楼上的宫殿来的富丽堂皇,但好歹也是豪宅,用的全是清一色的白橡木,光一张餐桌就两百多斤,可惜桌面是一整块原木,我们一下破解不开,只得等下次。但光光餐桌下面的架子,加上一张小小的电视柜,破解开之后就装满了我们的独轮车,差不多够我们两天的燃料所需了。
  我把独轮车的两根手柄用力提起来掂了掂,感觉了一下重量,然后把绑在两根手柄上的肩带挂在脖子后面,头往后一仰,用斜方肌和两边的三角肌兜住肩带,紧接着腰部一使劲,叫声“起!”连车带货一百多斤重的独轮车便稳稳的上路了。
  这一路只能我和老吕两人轮流这推回这车木柴,因为林浩和杨宇凡二人不会推独轮车。其实我也是最近才学会推着玩意儿,别看它看起来简简单单,但实际操作起来其实很难,特别是载上重物之后,非常难以掌握平衡,路面稍微有些倾斜它便会往一边跑偏,而驾车的人往往就会下意识的往另一边使劲试图修正方向,但稍一用力车头便会马上摆过来往另一边跑偏,紧接着就会歪歪扭扭蛇形几步,最终彻底失去平衡一头栽倒。
  后来我发现,推独轮车最重要的不是如何使劲,而是要学会放松,方向跑偏的时候不要试图去用力修正,而是稍微偏一偏自己的重心就行。而且等你学会放松之后,独轮车推起来也轻便的多,只要前面用把力,之后车子依着惯性往前走,这是独轮车相对两轮车的优势所在,多一个轮子便多一分摩擦便要多是一份气力,而且对于现在满目疮痍,遍地瓦砾、残骸的路面来说,独轮车比两轮车灵活太多了。
  “小心爬尸!”经过那堆断壁残垣的时候,当先走在前面的老吕照例又警告了一句。我紧紧的盯着脚下那些建筑垃圾的缝隙,丝毫不敢大意。这就跟高速路上那些“事故多发路段”的警示牌一样,设置那些标牌总是有原因的,如果不把这些警告放在心上,很可能就会付出血的代价。
  “什么人!”前面的老吕突然一声暴喝,刷的一下从肩头卸下buqiang指着旁边一堵断墙。
  “别开枪别开枪!”随着声音从断墙后面绕出一个獐头鼠目的中年人,这人一边点头哈腰的走出来,一边往后面招手,嘴上说着:“出来啊,快出来!”
  随后,两个女人跟着他从断墙后面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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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8-9 09:42:39 | 显示全部楼层
11、摩托党
  11、摩托党
  那中年男人脸上带着一种谄媚的笑,眼珠子不停的游移,不时在我们几人的身上、背包和小推车上转来转去,当他看到独轮车上装的满满的木头的时候,明显的怔了怔,脸上露出不可抑制的贪婪表情。
  “站住,不要再过来了!”老吕扬了扬枪口喝道,我也把插在腰间的shouqiang拔出来对准他。这几个月来的经历告诉我们,绝对不要小看任何人,哪怕是你觉得毫无威胁的老人、小孩,都有可能在你丧失警惕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
  那人连忙收住脚步,把双手举过头顶,一咧嘴,露出一口歪七扭八的黄牙,点头哈腰的说:“朋友,要女人吗?”
  我不禁瞄了一眼他身后的两个女人,两人都像这个时代所有人一样,消瘦和憔悴,只是脸上还清洗的比较干净,但皮肤同样粗糙黯淡,略微发黄,头发虽然肮脏结块,但好歹梳了梳,还算整齐的披在脑后。
  两人都穿了现在很不合时宜的低领连衣裙,努力用聚拢型胸罩挤出一点乳沟,但露出来的胸脯看起来干瘪松弛,上面隐隐还有斑斑点点的黑泥污渍,像是肉铺上一直到中午都乏人问津的五花肉。
  二人在男人后面怯怯的站着,双手紧紧垂在小腹下面,都低着头,眼睛往下瞄着地面,年纪小的那个看起来还在微微颤抖。
  “你们放心!”那猥琐的男人见我们没什么反应,往身后一捞,把那年轻的姑娘抓到前面来,指着她嚷道:“我手下的姑娘都干净的很,没有什么妇科病,而且出来前都用香皂洗过,香喷喷的,一点味道都没有!”说着他便伸手去撩那姑娘的裙摆,那姑娘起初两只手还是牢牢的抓着自己的裙子,但被猥琐男瞪了一眼,便畏畏缩缩的把手放了下来,只是把脸别向一边,就像去医院挂盐水的时候不敢看自己的手被针扎一样。
  姑娘的裙摆被整个撩起来,里面没有穿内裤,整个下半身空空荡荡的一览无余。确实如猥琐男所说,姑娘的臀部应该是特意清洗过,因为只有那一圈是白白的,跟其他地方的肮脏形成鲜明的对比。
  “行了行了,我们没兴趣!”老吕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一丝不忍的神色说。
  “这个在几个月前还是钱潮大学的大学生呢,校花!”猥琐男一点也不气馁,放下姑娘的裙摆,继续说:“对了,我知道了,朋友你喜欢成熟一点,风骚一点的,这个怎么样?”猥琐男又抓过另一个年纪稍大的女人,就像是卖牲口一样抓着她的下巴说:“这个怎么样?这个可是极品啊,以前还是电视台主持人呢,你们仔细看看,有印象吧?”
  我仔细敲了敲,似乎确实是我们当地电视台一档准点新闻节目的主持人。这个女人显然比刚才那个要更适应这种情况,随着猥琐男的介绍,自己还笑了笑,勉强抛了几个算是媚眼的眼神给我们。
  “怎么样朋友?你们四个一起上好了,完了给我这车木头就行……要不半车,半车也行……三分之一!不能再少了……姑娘们也得吃饭不是?”
  “好了!”我实在看不下去,挥了挥手里的shouqiang说:“爷还得赶路呢,还不快滚!”
  “好好好……”猥琐男举着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接着又说:“下次有需要再找我啊,朋友们都叫我武林门小牛郎,你们去鬼市那边打听打听,大家都认得我,我做生意光明正大,绝不给你玩仙人跳什么的,姑娘们也都干净,你们下次来一定给安排个好的,包您满意!”说着,招呼了两个姑娘一声,向一旁的路上退去。
  我们直到他们走出五十米开外,才把枪收起来。
  “怪可怜的……”杨宇凡看着三人被夕阳拉的长长的背影说道。
  “这就叫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我把shouqiang插回腰间,重新推起独轮车。
  “哎……”老吕眯着眼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真要可怜她们以后就攒点东西去照顾一下她们的生意……”
  “什么?我才不……这不是欺负人嘛!”职业游戏玩家杨宇凡梗着脖子说,似乎觉得老吕的话极大的冒犯了他。
  “那样她们才能活的下去啊……”老吕淡淡的说着,赶了两步走到独轮车前面,又回头说了一句:“小心爬尸!”
  我们在钱朝江边拿上上午晾好的水桶,一路沉默着走回我们的庇护所。天色渐渐的黑了,几个月前还整洁、喧嚣的马路,此刻显得荒凉而陈旧,那些原本熙熙攘攘的人潮车流就像是恐怖故事里鬼魂幻化的都市一样,遥远又不真实。我走在昏暗的街上,觉得自己是从虚无处来,又向虚无处去,街道两旁的文明之火早已熄灭,我的心沉沉的,即为刚才两位姑娘悲惨的际遇感到同情,也为自己渺茫的前路觉得担忧。
  换了老吕推车,我拿着枪走在队伍最前面,不时有丧尸低低的仿佛是喉咙口挤出来的呻吟声从各个方向传来,我必须要非常小心,在丧尸爆发的初期,人们把马路上几乎所有的窨井盖全拿掉了,就是为了能让下水道变成捕杀丧尸的陷阱。这一招不能说不灵,丧尸既没有视力也没有智力,对于脚下的空洞根本视而不见,但相对于千万的丧尸来说,几个小小的窨井造成的伤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现在这些下水道里堆满了肮脏可怖的食尸鬼,它们日夜呻吟嚎叫,就像是地狱里发出的召唤。
  日头越来越短了,以后要早点回来。我心里想,在黑暗中赶路太危险了,而且我们不能打开手电筒,在这个世界里,丧尸只是第二可怕的生物,而排在第一位的威胁永远都是来自我们的同类,也就是人。如果我们发出哪怕是一丝亮光,就会像是在鲨鱼出没的海域割破自己的手腕一样,沿途几公里内的暴徒都会被吸引过来,他们或许已经饿了好几天粒米未进,或者是想趁机捞一把的机会主义者,总之,这些人会像狼群一样跟在我们周围,只要我们露出一丝破绽,只要有一个人先动手,所有人都会一拥而上,把我们抢的精光。
  所以我们不得不摸黑在各种胡同、小路上穿梭,以避开其他人类的耳目。当庇护我们的那堵围墙终于出现在我的视线的时候,我才总算松了口气,但是随即我看到那扇布满锈迹的银灰色大铁门门口趴着两辆黑漆漆的摩托车。
  “快躲起来!”我压低了声音朝身后轻呼,自己一个纵身,跳到旁边一块大石头后面半蹲下,只稍稍探出脑袋观察大门那边的情况。
  老吕连一丝犹豫也没有,推着车拐了个弯就躲到了我旁边。杨宇凡明显愣了一下,但马上被林浩拉了过来。
  “怎么了?”杨宇凡低声问。
  “摩托党……”林浩指了指大门口的两辆摩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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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8-10 09:45:07 | 显示全部楼层
12、shouqiang和煤炉
  12、shouqiang和煤炉
  摩托党是我们所处的这个区域最强大的一伙人,他们由一批原来的小区保安组成,这些人因为差不多都是退伍军人,军事素养比一般人要强很多,加上没有家人牵绊,又本来就是关系比较紧密的一个团队,因此战斗力也比普通人组成的小团体要大很多。在丧尸爆发的一开始,这些原本站在小区门口朝住户敬礼的人摇身一变,成了社区的实际保护者和掌控者,用三毛的话说便是——“当上了土皇帝!”。
  关于他们,有一些恐怖的传闻,就是说他们吃人!人们传说他们像养牲口一样把小区原来的住户圈养起来,每日宰杀。但我始终认为这是别人以讹传讹的谣传,甚至觉得这是他们自己放出来的流言,目的就是为了让别的人怕他们。
  摩托党之所以称为摩托党,当然是因为他们有摩托车。在这座城市里找到摩托车并不容易,因为在很多年以前,我们这个国家几乎所有的大中型城市都开展了禁摩运动,在城市中心还能保留摩托车的,除了警察便是一些地下摩托爱好者。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摩托车差不多就是最便捷快速的交通工具了,因为几次城市保卫战的原因,钱潮市的道路被枪炮轰炸的千疮百孔,还有大量在城市逃离潮中被遗弃的汽车严严实实的塞满了几乎所有的道路,这样的路况,汽车根本就是寸步难行。
  摩托党们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四五辆摩托车,又从最后一次保卫战中逃散的军人那里搞到了一些武器。然后仗着他们强大的武力,开始向我们这个区域所在的所有小团体收取保护费。因为我们团队里有曾经是警察的三毛还有李医生在的原因,他们对我们倒也比较客气,只是每七天收取少量的物资。
  “他们出来了!”我轻呼一声,我们几个人同时缩了缩脑袋,虽说摩托党对我们还算客气,但本着财不外露的原则,我们这满车的柴火自然是不能让他们看到的。
  大门先是打开了一条缝,三毛的脑袋从门缝里钻出来四下张望了一会,然后门才向外打开,三毛和另外两个人走了出来。
  我看到三毛不断的跟那两个人在说笑着什么,似乎是在拍他们的马屁,完了又朝他们敬了一人一支烟,直到他们发动摩托车呼啸而去。对摩托党来说,他们自然不会害怕灯光和声音会引来别人的觊觎,他们不去惹别人已经让人烧高香了。
  “呸!祝你们早日掉进尸井里!”等摩托车的轰鸣声完全消失不见,我们才从石头后面走出来,林浩朝着摩托车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恨恨的说道。
  我走到铁门前,按三长三短的暗号敲了门,三毛的脸从观察窗露出来,仔细的看了看我,又看看我身后的其他几人,才把门打开让我们进去。
  “看!这是什么!”等大门关上,我像献宝似的把手里的92式shouqiang递给三毛。
  三毛是我的发小,从穿开裆裤开始我就认识他,他打小就是个军迷,疯狂的迷恋各种武器装备,《兵器知识》、《航空知识》、《坦克装甲车辆》等等订了一大堆,从幼儿园起就发誓要当个军人或者警察。后来等他长大后也如愿考进了警校,真成了一名人民警察,只不过当的是最基层的派出所片警,碰上的都是老公喝醉酒打老婆,正房跟小三撕逼等鸡毛蒜皮的小事,进洗头房扫个黄就算是特重大案件了,基本上跟枪械无缘,以至于他后来终日感叹自己入错了行。“爱好就是爱好,千万不要妄想把爱好变成职业,所有的警匪故事都是骗人的!”在我们喝完大酒以后,他总是这么大发感慨。
  但丧尸爆发以后,三毛还是成了我们的枪械专家,凭着他多年浸淫的枪械知识和虽然少得可怜但起码有过的实操经验,在我们这群可能连真家伙看也没看过的普通人里面,当然算是鹤立鸡群了,我们原先那支唯一的95式突击buqiang也是他带来的。
  三毛眼睛一亮,接过shouqiang,熟练的退下弹匣,又拉了一下枪机,把枪膛里余留的一颗zidan也退出来。然后拿出手电筒闭上一只眼睛往枪管里照了照,又拉上枪机空枪激发了一下,听了听空膛激发的声音。
  “枪管都生锈了,这玩意是泡在水里的?”三毛皱着眉头说,接着又把枪凑到自己鼻子地下闻了闻,马上整个脸都扭曲了,“我操怎么这么臭?是丧尸手里抢来的?”
  “是泡在水里,不过是尸水。”我幸灾乐祸的笑着看着他。
  “太特么恶心了……”三毛把枪扔给我,“明天好好擦擦,上一上枪油,吓唬吓唬人还是不错的。”
  吓唬人差不多就是枪在我们大多数人手上最大的功用,事实上,那支让我们这个小团体在附近取得较高的江湖地位,甚至让摩托党都忌惮三分的95式突击buqiang,我们所有人至今全都没有开过哪怕一枪!虽然在三毛的指导下,我们学会了如何拉枪拴,如何调整快慢机,如何瞄准等等,但一来zidan珍贵——我们整个团队加起来,只有三个弹匣,九十发buqiang zidan,全被三毛锁在他的随身皮箱里,这是连我们团队除了我和老吕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机密——二来枪声太容易引来丧尸,如果不是生死时刻,我们都倾向于使用砍刀等安静的武器。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对付丧尸,枪远远没有一个羊角锤好用。在丧尸危机爆发之前,我曾经好几次跟着三毛去靶场打过靶,在一百米开外,在校枪非常到位,有经验的军人把射击参数全部调教好的情况下,我也只能在卧姿状态,勉强在单发条件下击中人形靶位。这还是在心平气和,毫无压力,靶位固定不动的情况下。试想一下当一群恶心恐怖的丧尸嗥叫着向你扑来的时候,你还妄想着击中他们,而且还仅限于击中头部?这对于一个从来没接触过枪械的人来讲,简直就是如天方夜谭一般的神话故事。
  shouqiang则更加困难了,即便是一个职业军人,如果是使用类似54式之类有很大后坐力的大火力shouqiang,想要在十米开外击中一个人头大小的物件也是非常困难的事情,而对于一个还没有丧失速度的新尸来说,十米的距离也就是两秒钟的事情,如果你一枪不中,便很难有第二枪的机会了。
  当然,对于我们的同类来讲,枪械永远都是具有超高威慑力的存在,枪也是我们这个团队能存活下来的重要保障,它让所有对我们产生觊觎之心的人类都要掂量掂量自己能力而不至于轻易行动。
  “又是方便面?”走进屋子里时我闻到一股方便面调料包的浓香,我看到一群人已经围坐在那个三芯蜂窝煤炉旁边了,这是我们的另一个宝贝,在天然气还没有盛行起来的年代,这种蜂窝煤炉几乎是每个城市居民家里的必备物品,三十以上的人大概都有在烟气弥漫的楼道里穿行的经验。
  对于人类来讲,每个人的身份,在社会中的地位都是由外物决定的,在三个月之前,决定我们每个人身份的是住什么房子,开什么车,穿什么衣服,拎什么包包……而在这个时代,决定我们的地位的,是枪、粮食、身上的肌肉还有蜂窝煤炉。
  当然现在炉子里烧的不是蜂窝煤,二十年前那种几乎每家每户都会大量储存的乌黑的圆筒状的煤饼子如今已经难觅踪影,所幸这种炉子倒也不挑食,柴火也好,废纸草料也好,甚至是柴油汽油都能烧,我有时候想,我要是穿越到古代的话,靠卖这种煤饼炉子,大概也能发财吧。
  “最后一箱了。”李医生朝旁边挤了挤,挤出一个位置来让我坐下。炉子上一口大铁锅里的食物正在不停的翻滚,里面除了已经烂成一团浆糊的方便面以外,还有一些米粒、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豆类、一些黄花菜之类的菜干等等。
  陈阿姨用一个长长的汤勺轮流着给所有人分发食物,轮到我时,我递上手里的一个LOCKLOCK玻璃碗,陈阿姨朝里面舀了一汤勺杂烩糊糊,然后又添了小半勺,这是出外勤才有的奖励,我低头一看,那团浓稠的糊糊,只是勉强盖住了我的碗底,这是我今天十几个小时以来的第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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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8-10 13:37:3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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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8-11 10:39:57 | 显示全部楼层
13、 浴盐
  三个月前。
  “这是一种新型的毒品,名字叫‘浴盐’,人吸食后会增加脑部多巴胺及去甲肾上腺素分泌,从而令人兴奋,同时出现强烈的幻觉、妄想,觉得自己变得强壮,孔武有力,还会令人产生难以抑制的暴力倾向,产生磨牙反应,以至于有强烈的咬人冲动……”
  我看着坐在我前面的警察嘴巴一张一合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我瞪大了双眼,眼前尽是那个嘴里嚼着一截气管,一颗眼珠子掉在外面,半条脖子被割断还直愣愣的看着我的人。我看到他的脑袋突然爆开,一种紫黑色的像浆糊一样的东西猛地喷洒出来,接着我看到一群身穿黑色作战服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然后我就被带到了这里,先是在一间类似医院病房的房间里被几个穿白大褂医生模样的人脱光了衣服里里外外查了个够,接着便坐到了这间像是审问犯人用的房间里,用他们的话说,我这是在接受“心理干预”。
  “嘿……”那个警察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两下,又说:“你听到我的话了吗?”
  “啊?”我这才打了个激灵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他说:“哦……是毒品……吸了以后想咬人……”
  “这就对了。”警察收起他前面的文件,站起来说:“你可以回家了。”
  我茫然的起身,转身朝门口走去。
  “那个……陈源先生……”警察又在身后叫住我:“关于这次吸毒者咬人事件……嗯……请你保守秘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就说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
  “可是那位小姐的保险呢?怎么处理?”我突然想起这件事情的由头来。
  “你放心,这个我们会处理的,你就当他没发生过。”警察挥挥手干脆的说。
  我浑浑噩噩的回到家里,刚用钥匙打开门,却看见两个脱得光溜溜的人影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仓皇的逃到卧室里去了。我站在玄关处,呆呆的看着客厅里扔了一地的衣服,还有电视上还在播放的岛国动作片,恍惚之间觉得自己身处的并非真实的世界,那个盯着我的怪物不是真的,刚才那两个光溜溜的身影也不是真的,我只是在做一个荒唐至极的梦……
  但片刻之后我的幻想便破灭了,卧室的门打开,三毛边往头上套衣服一边走了出来,我看到他穿的是我的一件T恤。他满脸通红,额头上满是汗水。他脸上带着点暧昧和尴尬的笑对我说:“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我站着没理他,他也不不以为意,径自走到客厅把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收拢起来,最后他捡起一个豹纹胸罩,朝我得意的晃了晃,一转身又进了卧室。
  几分钟之后,门再次打开,三毛搂着一个打扮入时的姑娘慢吞吞的走出来。这姑娘下身穿着一条极其紧身的牛仔裤,两瓣屁股被勒的像个寿桃似的,颤巍巍的呼之欲出,上身穿一件薄薄的雪纺衫,那件豹纹胸罩在半透明的罩衫下面若隐若现。
  “寿桃”就像是树懒一样挂在满身横肉的三毛身上,两人像是连体婴儿一样慢慢挪到门口,“寿桃”才伸出手,越过我的肩膀从鞋柜上拿了一副硕大的太阳眼镜架在鼻子上,那茶色的镜片把她的大半张脸都遮住了。
  “那我走了……记得给我打电话哦……”“寿桃”在三毛的脸上亲了一口,用一种夸张的语调说。
  “行,下次记得带你小姐妹出来玩。”三毛用手拍了一下“寿桃”。
  “怎么就惦记着我小姐妹了呀……”“寿桃”噘着嘴说。
  “我这不是还有哥们儿嘛!”三毛指了指我说。
  “他呀……”“寿桃”用眼角瞟了瞟我说:“怪没劲的……”
  “嘿,你是不知道,我哥们号称国家恋爱队的种子选手。”三毛猛地拍我的肩膀。
  “那成,下次吧。”“寿桃”又朝三毛抛了个媚眼,这才转身蹬蹬蹬的下楼去了。
  “怎么了哥们?生气了?”三毛见我呆呆的不说话,连忙搂着我的肩膀说:“嫌哥没给你带一个?我这不是不知道你今天回家早嘛。”
  这时客厅电视机里还在播放着的岛国动作片恰好进入了收尾阶段,那个表情做作的女演员虚伪的尖叫着,脸上的表情痛苦多过享受,男演员在她上面像打桩机一样猛烈的冲刺,两人在这种临界状态持续了很久,像是引而不发的弓箭亦或是点着了引线的烟花既顽强而又徒劳。
  三毛走过去拿起遥控器把电视机调回有线电视状态,尖叫声和两条纠缠着的肉体立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正襟危坐,面色凝重,看起来像是多年没有经历过性生活的中年妇女。她用一种抑扬顿挫的语调在播报新闻:
  “新型毒品浴盐在我国流行——据本台记者报道,一种名叫浴盐的毒品正悄悄传入我国,这种毒品能非常强烈的刺激人的中枢神经系统,吸食后会增加脑部多巴胺及去甲肾上腺素分泌,从而幻觉和妄想,严重者甚至会引起暴力冲动,吸食人员会出现目光呆滞、不惧疼痛、磨牙咬人等症状。警方提醒广大群众,如果遇见类似人员要第一时间拨打110报警……”
  接着画面一转,出现一间类似牢房的房间,镜头隔着铁栅栏往里面伸,突然一个人影从里面猛地往前冲,砰的一下撞到铁栅栏上,两只手从栅栏的空隙伸出来,在空中胡乱飞舞,一个面目狰狞的男人,头颅塞在两根铁杆中间猛力的往前挤,两侧的头皮都被磨破,一双苍白、毫无人性光辉的眼睛透过屏幕死死的盯着我……
  “啊!”我的尖叫声和三毛凄厉的手机铃声同时响起,三毛被我吓了一跳,纳闷的看了我一眼,又看看手机屏幕,接着在屏幕上划了一下,把手机放倒耳朵边:
  “喂?是我……哦,我在执勤啊……在哪里?在我辖区里面的一个孤儿家里……对……他父母都出车祸去世了……是啊,很惨,所以我经常过来陪陪他……哪里哪里,给辖区居民送温暖是我的责任……开会?好好,我马上过来……”、
  三毛挂断手机,走过来把手放在我额头上贴了一会说:“没发烧啊,怎么了,真生病了?脸色这么差?哦,是昨晚喝多了吧?”
  我摇摇头,颓然的在沙发上坐下。
  “所里要开紧急会议,我得赶紧回去,你要不舒服先睡一觉,晚上要吃什么我给你带……”三毛走到门口一边穿鞋一边说,等他打开门走出门外,又回过头对我说道:“快去睡一会养养精神,晚上还有约呢!”他朝我做了一个暧昧的表情,然后砰地一声关上门。
  “现在播报国际新闻,驻阿富汗美军出动无人机轰炸了一处当地居民聚集点,该聚集点当时正在举行一场婚礼,当场被炸死平民50多人。美军声称这一军事行动是针对阿富汗塔利班的三号领导干部阿布拉西.默罕默德,但据当地居民介绍,袭击发生时当地根本没有塔利班武装分子,当地人声称美军是比塔利班更凶残的恐怖分子……”
  电视上一个头缠白布的阿富汗男人正在跟记者激动的说着什么,在他身后,躺了一地盖着白布的尸体,镜头掠过尸体上方,凹凸的人类轮廓在白布下面若隐若现,我觉得脊背一阵一阵的发凉,赶紧把电视关了。
  我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机,拨通了道长的电话。
  “喂……阿源?”道长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嗯……那个……晚上能到我这来一趟吗?”
  “行!”道长愣了一下,紧接着干脆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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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8-12 10:14:25 | 显示全部楼层
14、鸽子
  14、鸽子
  我坐在院墙的阴影里翻看着道长留下的笔记本,这本笔记本就像是一个深邃繁杂的迷宫,里面充斥了大量晦涩难懂的语句、符号、咒语等等。
  我翻到其中一页,上面用红色的墨水写着一段我看不懂的文字,这段文字下面有一段用汉字书写的小字,大概是这段外文的翻译——
  大七数轮回完结之时
  相互残杀发生了
  它发生在这一千年开始不久
  那时地下的死人将破墓而出
  我看了一下这一页右上角写的日期,发现写于大半年前,那个时候除了少部分消息灵通人士外,普通老百姓还对丧尸危机一无所知。我继续往下翻,后面是一大叠资料,一些报纸的简报,还有一些网页新闻的打印稿,它们被道长分门别类的用胶水粘在笔记本上,我随手翻了几张——
  苏格兰「丧尸」逛大街脑炎药物副作用让病患突变;美惊现”丧尸兔”感染未知细菌或具传播性;香港葵涌夜现咬人「丧尸」;日本一男子发狂翻入小学半裸追逐学生;美国开办丧尸对抗训练营……
  每一条都有准确的时间、地点、人物以及事件发生的详细经过,这些新闻在危机前那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被淹没于浩如烟海般的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信息之中,它们被归于奇闻易趣一类,被塞在各种报纸、网站毫不起眼的角落,除了类似道长之类的有心人,其他人几乎不会看上哪怕一眼。
  “阿源,看书呢?”刘国钧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夸张的瘸着腿一拐一拐的走过来。
  我没理他,我虽然不像三毛那样极度的讨厌他,但也没有好脸色给他看,如果他不是李医生的丈夫,我们只怕早已把他扔出去喂丧尸了。
  我合上笔记本,拿起放在一旁的shouqiang,用一块真丝的围巾沾了点机油,细细的擦拭起来,那个著名的四轮马车标志立刻沾染上一层油腻的黑色。
  “又搞到了一支枪?好啊,我们的安全又多了一分保障,源哥儿你真是英明神武啊……”
  此人大概在危机前的官场建立了强大的心理素质,练就了无敌的厚脸皮马屁神功,无论别人如何冷脸相对,他都岿然不惊,甚至是甘之若醴。
  “刘主任,今天腿好些了吗?”我斜着眼睥了他一眼,挪喻道。
  “呵呵……”刘国钧讪讪的笑着说:“没……没呢,坐骨神经痛,这天一冷啊,就痛的更厉害,你看这,连走路都成问题了。”
  “哟,那晚上爬墙可利索的紧!”这家伙有一次深更半夜想从窗户爬进我们堆放物资的库房,正好被出来上厕所的三毛逮了个正着,虽然他一在坚称自己是听到了什么响动想进去查看,但我们都心知肚明他一定是想进去偷吃食物。
  “嘿嘿……嘿嘿……”刘国钧见我不点也不给他面子,脸上却一点也不恼,只是没好意思的挠挠头,转身往屋里走去。
  这时正好小凯西两手提着一只塑料桶从房里走出来,她脸上努着劲,身子往一边倾斜,显然手里的塑料桶重量不轻。
  刘国钧连忙跳着脚往旁边一让,堪堪避过蹒跚而行的小凯西,那一瞬间,他的脚步显得灵活无比。
  “没长眼睛?你个吃白饭的赔钱货!”刘国钧恼怒的退了小凯西一把,小凯西立刻失去了平衡,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刘国钧气呼呼的进了门,砰地一声把门甩上。
  小凯西挣扎着从地上起来,那只塑料桶也倒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小凯西蹲在地上小手四处拢着,把那些东西重新扔回桶里。
  我忍着没去帮她,三毛说的没错,现在已经不是小孩能获得无限宠爱的时代了,对于大人来说,她们已经不再是小皇帝或是小公主,而是一张吃饭的嘴,一个负担和累赘,她们必须尽快的成熟,学会一些基础的求生技能,这样才能在这个残酷的世上活下去。
  事实上小凯西学的非常快,从我们在学校里找到她的那天开始,她便从来都没有哭过,也没有追问过自己的父母去哪儿了等问题,她似乎比成年人更迅速的了解了这个世界,从第一天开始,她便开始试图给大人帮忙,她帮陈阿姨打扫卫生,给炉子烧火,跟着冯伯学习编绳子等等,她似乎比任何人都知道,要成为一个对团队有用的人,才能在团队里呆下去。
  “陈源叔叔……”凯西经过我身边时奶声奶气的叫了我一声。
  “哎!”我应了一声。
  她还是双手提着塑料桶,艰难的走过我身边,我看了一下桶里的东西,是我拿回来的那些发芽的土豆,被顺着芽头切成了小块。
  我暗叹一口气,叫住她:“凯西……”小凯西回头看着我,我朝她招招手说:“过来。”
  凯西放下手里的塑料桶,蹦蹦跳跳的走了过来。
  我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四下没人,才从兜里拿出那天藏下来的那块巧克力,把它放到小凯西的怀里:“拿着,别让别人看见。”
  小凯西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我,又看看巧克力,愣了一会之后才轻轻说了声:“谢谢叔叔”,然后把巧克力塞进了自己的裤腰带,又放下衣服遮住,接着她又拿起那只对她来说沉重无比的塑料桶,艰难的往前挪去。
  这时房门再次打开,冯伯从屋里走了出来,他一只手拿着几根短木棍,另一边腋下夹了一卷塑料薄膜,出了门以后,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然后对已经走远的凯西喊:“小凯西,就那儿,别往前走了。”
  凯西听见冯伯喊,连忙把手里的塑料桶放下,然后坐在地上重重的喘气。冯伯转头又看见我,便又喊:“阿源,过来帮帮忙。”
  “好!”我连忙把枪别到自己的裤腰带上,想凯西那边走过去。看得出来这里的地已经被翻了一遍,又洒了一些水,泥土黑黑的有些湿。
  冯伯走过来把塑料桶里的土豆块捡了几块出来,然后蹲下身子,用手在土里挖出一个大约十公分深的土坑,再在上面盖上浮土。我和凯西也有样学样,把那些土豆块照着冯伯的样子种了下去。
  “冯伯,这土豆要多久能收啊?”我问。
  “风调雨顺的话,大概三个多月。”冯伯回答。
  我心里算了一下,现在是九月初,意味着收获要到十二月初。
  “也不知道今年天气怎么样,如果上冻早的话,可能收不上来,毕竟现在种有点晚了……”冯伯顿了顿,叹了口气又说:“要是有胡萝卜就好了,那玩意儿好种,土豆太挑地,现在没化肥,地力不够,又容易得病,不好伺候,胡萝卜不长虫子,还长得快……”
  冯伯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手里飞快的动着,没一会儿桶里的土豆块便全部种完。接着他把刚才拿来的四根木棍插在土豆地的四个角上,然后把那卷塑料薄膜分别绑在木棍上,就像是给土豆搭了个窝棚。
  “冯伯,这又是干嘛呢?”我一边把薄膜的一角绑在木棍上,一边问冯伯。
  “一来能给土豆挡点阳光,减少点地里的水分蒸发,现在拿水可不容易啊……二来,这不入秋了吗,早晚凉,白天热,早上就会出露水,秋雨也马上就会下来,这张膜可以用来收集这些天落水……”
  “冯爷爷,你懂得真多……”一边的小凯西脆生生的说道。
  冯伯满足的呵呵笑了几声,点着头说道:“活了一大把年纪,还以为这些活计都没用了呢。”
  等我们干完这些,太阳已经西斜。我站到了铁门旁边,不时的通过观察窗往外面看,每一分钟都为出门在外的三毛他们感到担忧,幸亏三毛没让我担忧太久,在西边的最后一缕阳光落下之前,他们四人的身影在观察窗上露了出来。
  我打开铁门向他们迎去,三毛看到我,展颜一笑,右手高高抬起冲着我说道:“看,我们找到了什么?”
  我朝他手里拎着的东西看去,只见是两只还在不断扑腾着翅膀的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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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8-13 09:52:56 | 显示全部楼层
15、菜地
  “有肉吃了?!”我欢呼一声。
  三毛却噗呲笑了,晃着脑袋说:“这么丁点肉,咱们十二个人吃能分到多少?”他一转身指着身后的王大力说:“咱们这有位鸽子养殖专家,他说鸽子很好养,还能自己出去找吃的,长肉也快……非得让我们爬二十多层去抓鸽子,李医生还差点让丧尸给咬了!”
  “真的?”我接过大力手里的独轮车,难以置信的说。
  “呵呵……”王大力搓着手腼腆的笑着说:“试试,我在农村的时候养过,我们村有个国家扶贫计划,就是教大家养鸽子。”
  这下大家连晚饭都不急着吃了,所有的人,包括刘国钧都围了过来。要知道我们已经太久没有吃肉了,自从大范围停电以后,所有冰在冷库冰柜里的肉类在短时间内迅速的腐败,城市里又没有圈养动物的场所,加上最容易获得猎物的地方——各种水域,因为潜藏了太多的丧尸,让人无法接近。这两个月来,我们只吃过一次三毛用棍棒打死的一条野狗。
  “这野鸽子也能自己出去找食再飞回来?”冯伯翻箱倒柜找了一个还没完全拆散架的木头框子。
  “能,就是要先消磁。”大力把鸽子脚上的绳子解开,小心翼翼的放进框子里,然后迅速的盖上盖子。
  “消磁?怎么消磁?”大家都急着问。
  “指导我们养殖技术的老师说,鸽子是靠地球磁场导航的,所以要驯化鸽子的第一步,就是用磁铁给它们消磁,让它们忘记原先的窝在哪里……冯伯,你那个旧半导体给我用一下。”
  “哦……”冯伯马上向屋里跑去,一会之后,手里拿了个破旧的‘德生’牌收音机跑出来。
  “还好您还有这种老式收音机,现在那种数码的,里面可没磁铁。”大力接过收音机上下翻看了一会。
  “还好你是个修电器的,要不然咱也不懂啊……”冯伯嘀咕着说。
  “我可要砸开啦?”大力看着冯伯说。
  “砸吧砸吧,反正现在也没戏听。”冯伯满不在乎的摇着手说。
  大力把收音机高高的举过头顶,猛地向下一挥手,收音机砰地一声砸在地上,塑料外壳顿时四分五裂。
  大力捡起最大的那部分,双手捣鼓了一会儿,从里面捡出一块圆形的磁铁来。
  “拿个铁盘子啥的来,不用太大,能喂鸽子的就行,一定要铁的。”大力又说。
  “诶!”陈阿姨高声应道,迅速的从屋里拿了个搪瓷碟子出来。
  大力把磁铁吸在碟子底部放进关鸽子的木框里,“行了,过八天把磁铁拿掉,然后再过七天就能开盖子让它们飞出去了,现在把它们放到天台上就行,每天喂点吃的,隔几天打扫一下笼子……”
  “大力叔叔,它们多久能生小鸽子啊?”小凯西直愣愣的看着那对鸽子问道。
  “哦,鸽子不会生小鸽子,它们只会生蛋,一对鸽子每年生八次,每次都生不多不少两枚蛋,鸽子孵出来以后一个月就能长成,就可以繁衍后代了,这一对鸽子,差不多用半年时间就能变成一群有十几对鸽子的鸽群,到时候咱们每个礼拜都能吃上四五只鸽子了。”大力兴奋拍着小凯西的脸说道。
  “哇……”不仅小凯西,连我们都被大力描绘的美好前景感染了,大家都没想到小小的一对鸽子竟然能起到这么大的作用,如果真能像大力说的那样,那这对鸽子就成了我们的长期肉票,不仅能让我们获得稳定的肉类来源,还能让我们多了一件能跟别人交易的抢手货物。抬着木框往天台上走的杨宇凡和林浩两人不由得加倍的小心翼翼起来,生怕一个不小心发生什么意外。
  “怎么样?干不干?”三毛吃完碗里的粥饭,用开水把碗重新充满,小口小口的呷着浮在上面的油花。
  我今天不出外勤,分到的食物只有三毛的一半,早已囫囵吞完,这时默默的坐着思考三毛他们今天一早得到的信息。
  三毛说他们今天在抓鸽子的时候,爬到了一栋二十多层高楼的天台上,在那里他们看到在靠近市中心的方向,在几个街区以外,一栋十几层高的小高层天台上,有一个屋顶菜园。
  “我看清楚了,有黄瓜、南瓜、西红柿、茄子……种类很多,果实都长满了,那四季豆都成串的吊着那……”徐阳啧着嘴说道。
  “往市区走实在是太危险。”老吕点着一支烟,红红的烟头在他眼前一明一暗,照着他的脸一会通红,一会昏暗。
  我在心里同意老吕的看法,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钱潮市的工业区,在丧尸危机还没全面爆发的时候,世界经济便因为少数知情者的操控而崩溃了,原本麇集在这里大量的工人便因为缺乏订单一哄而散,仅有几个剩下的都是像冯伯陈姨一样看厂子的人。所以这边人烟稀少,相对的丧尸也少的多。而现在的市区简直就是个丧尸王国,我们刚从那边千辛万苦的跑出来,可不想再陷进去了。
  “可是有新鲜蔬菜诶……”杨宇凡用一种夸张的语调说道,让人感觉他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当然对于一个被关在家里吃了几个月方便食品的人来说,对新鲜蔬菜的向往当然是可以理解的。
  “依我看我们得走这一趟……”一直不大说话的李医生突然说道。
  “李瑾!男人说话哪有你女人插嘴的份?”刘国钧突然厉声喝道。
  “切,你也算男人?”三毛不屑的抢白了一句。
  刘国钧顿时脸色大变,接话也不是不接话也不是,最终恨恨的哼了一声,甩着手上楼了。
  李医生见状也站起来跟着要走。
  “别忙着走啊李医生,你跟我们说道说道,为什么咱们必须得走这一趟?”三毛向李医生招着手说道。
  “因为我们现在严重缺乏维生素和蛋白质的摄入,大家现在都有口腔溃疡、便秘等症状,紧接着就会出现夜盲症、坏血症、严重的营养不良等……我想最好还是跑这一趟,有一些新鲜蔬菜,起码可以避免危险的败血症。”李医生匆匆忙忙的说完便上楼去了。紧接着,我们便听见刘国钧激烈的骂声从楼上隐隐传来。
  我们都暗自摇头,打心眼里为李医生感到不值,以她的工作技能,原本应该在我们团队里获得很高的地位才对,我们也压根没想让她出外勤,但她说不能夫妻两个人都吃白饭,丈夫腿不行,自己一定要顶上。
  “那就去一趟吧。”三毛撇着嘴说,然后征询似的看看我和老吕,我们俩都点头,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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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8-14 09:32:41 | 显示全部楼层
16、进城
  城市已经完全荒芜,大大小小的车辆塞满了所有的道路,到后来甚至连独轮车都挤不下了,我们不得不把它扔在路边。那些不知道要逃去哪里的车子和车子挨得太近,近的连车门也无法打开。一些车玻璃碎了,不知道是乘客自己打碎了玻璃逃了出去,还是受到了丧尸的攻击,总之有很多人直接被绑在安全带上就丧尸化了,现在它们感觉到我们的接近,便在座椅上嗷嗷嗥直叫,徒劳的张大嘴挥舞着双手。
  大多数车车窗完整,里面塞满了晒得漆黑,皮包骨头的尸体,这些人被车流和丧尸困在自己撤离,又不敢打碎车窗突围,于是被活活饿死,一些人因为绝望而自杀,当然大多数还是饿死,毕竟在我们国家,绝大部分人都没youqiang,一个人在车里想要自杀也不容易,毕竟用一根指头扣动扳机是一回事,用锤子猛敲自己的脑袋又是另一回事。
  有很多时候,我们不得不从那些挤成一团的汽车顶上爬过去,这使得我们的旅程危险万分,因为那些看似坚固的车顶其实脆弱不堪,很多的天窗被砸碎,留下一个个大洞,如果我们的脚不小心陷下去,便会被里面那些嗷嗷待哺的活死人当成一顿从天而降的美食大餐。
  我、三毛、老吕、大力还有徐阳和林浩,是这次进城探险的队员。昨天晚上我们经过了详细而周密的探讨,选了一条我们自认为最安全的路线,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算顺利,除了那些被绑在车座上的以外,只是碰到零星几只行动不便的丧尸。
  我从一辆路虎的车头翻下来,感觉到自己的肺闷的快要爆炸了,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吐火焰。我看了看手表,还不到中午11点钟,空气却像是开了火的蒸笼,既灼热又黏稠,太阳毒毒的挂着,在每一处汽车的反光镜、镀铬的装饰条、碎掉的玻璃上化出无处分身,在这条汽车洪流上,无处不耀眼,无处不烫手……
  但我们不得不在这样毒辣的阳光下行走,因为丧尸不喜欢阳光。老吕说这是因为丧尸是被寄生在它们脑部的病毒或细菌控制的,而只要是病菌就容易被阳光中的紫外线杀死,所以它们天生的畏惧阳光。但三毛反驳说只要是活的动物就不喜欢在烈日下暴晒,人也一样,三十八九度的温度,楞谁跑太阳下几个小时也晒死了,难道人也是病菌?老吕听了以后愣了半晌,才点头说是的,也许人和病菌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
  不仅仅是被汽车阻塞的道路曲折难行,事实上,即便是偶尔出现的平路,也并不好走。自从城市下水道系统停止工作以后,雨水无法排走,下水道里的污水也倒灌上路面,这些水不断的在低洼地段积存,形成一个个死水潭,这些水污浊不堪,看不清深浅,虽然大多只是淹没成年人的脚踝,但偶尔也有几个深的能把人直接没顶,而且里面很可能潜藏这几个等着把你拖下水的水鬼。所以碰上这种水潭我们只能绕道而行。
  没有活人的城市也并非完全死气沉沉,雨水在地面上被太阳蒸发,沙尘不断的沉淀下来,它们组成了第一层薄薄的泥土,野草很快在这样的图层上生根发芽。短短的几个月,那些原本整洁光鲜的道路已经变得如同旷野一般杂草丛生,我甚至还看到了几块成片的苜蓿地,绿油油的像地毯般铺满道路,上面洒满了粉红色的小花。
  大力说这些杂草、苜蓿死掉烂掉以后会变成第二层泥土,只要过上一两年,等到土层厚实到一定程度,上面就会长出灌木、乔木,到时候可能没人还能认得出这里曾经是一条马路。而且有草木就会吸引虫蚁,有虫蚁就会吸引老鼠和各种鸟类,而有了老鼠和鸟,蛇就会迅速繁殖,没有了人,山上的各种动物像野猪、野兔、山鸡、黄麂等等也会下来……
  “那咱就有肉吃了!”林浩和徐阳听完大力的话都欣喜的说。
  “就怕到时候没咱们了……”老吕幽幽的说。
  众人都默然……
  ………………………………………………………………………………
  “前面就是了……”三毛喘着气指着前面不远处一幢高层楼房。
  这里是老城区,建筑普遍低矮,这幢楼房虽然也不高,但在这儿却有鹤立鸡群的感觉。这是一幢有点年头的建筑,明显带着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风格,浮华做作,就像一些城乡结合部的时髦妇女,拼命的涂脂抹粉,却愈发的显得庸俗不堪。大楼外面一圈弧形的绿色玻璃幕墙带着臃肿、俗气的不锈钢边框直通屋顶,一些玻璃被打碎了,露着黑漆漆的洞口,幕墙外“孔雀大厦”四个字已经锈迹斑斑,其中“大”字已经大部分脱落,只留下一角还粘在上面,风吹过便摇摇晃晃,拍打着后面的边框,咣咣的响。
  “原来是这里……”原来的小白领,现在的推尸手林浩看着摇摇欲坠的四个大字喃喃自语。
  “你知道这地方?”我问。
  “嗯……”林浩咽了口唾沫,面带恐惧的说:“这里是钱潮市最出名的闹鬼的地方……”
  “什么?闹鬼?”徐阳缩了缩脑袋,又四下望了望,但显然荒凉无人的街景让他更加的害怕起来,情不自禁的往我和三毛身边靠了靠。
  “是啊,前几年网上有个很流行的帖子,叫‘钱潮市十大灵异之地’,这里就是排名第一的地方……”林浩用一种低沉的声音窃窃私语:“根据附近的居民讲,这幢楼造的时候好几次都是造一半然后塌了,还死了好几个人;而有些工人更是死的有点莫名其妙,别人明明看到他们好好的在上面干活,谁知道一会儿工夫,突然就走到没有完工的围墙掉了下来……这样的事故接二连三的发生,谁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后来建筑方就请了风水大师来看,大师说是因为动土触犯了神灵。原来,这里以前有座乌龙庙,当地政府为了追求经济效益,才在这里规划一座大厦。最后在大楼边又造了个乌龙亭,刻碑用来供奉香火,孔雀大厦才顺利地造好。你们看现在这里的公交车站就叫乌龙庙站!”林浩指着大楼前的公交车站牌。
  我们都扭头看,只见那块铁质站牌已经弯曲、布满锈迹,上面的字迹也已经脱落,斑驳一片,但上面“乌龙庙”三个字还是清晰可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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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8-14 09:33:1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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